我们都会死吗？

by Yan

“爸爸你伤心么？”有一次晚饭时然然突然来这么一句，我们都诧异地扭头看她，她缓缓地接着说：“你爸爸妈妈死了。”

我说：“伤心啊，所以不要提起来⋯⋯”

然然这一段特别关心死亡的事情，不停地问这问那，她的小脑袋装满了疑问装满了恐惧。昨天晚上给她讲完故事，准备说晚安让她睡觉时，她又说开了。（超级罗嗦，不要往后看啦。）

“爸爸我再说一句小话，就一句话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你爸爸妈妈死了吗？”
“是啊。”
“怎么死的啊？”
“病了，病很重，就死了。”
“他们受伤，流血了么？”
“他们病了，流血了。”
⋯⋯
“人死了，怎么样子，我都没见过。”
“人死了，就不动了，怎么也叫不醒。”
“我不想你们死，我们要一直住在一起。”然然在枕头上抹开眼泪了。
“你不用担心啊。”
“我害怕你们死嘛，小孩子都害怕死。”
“然然，大人也害怕。你不要太担心了。”（多么牵强）
⋯⋯
“人死了，骨头还在。”
“嗯。”（想说没了，烧成灰了，但是觉得解释起来又是一麻烦。）
“那你爸爸妈妈现在在哪里呢？”
“在上海的墓地里。”
“哪里⋯⋯大人讲的话，我听不懂，长大了就懂了对不对。”
“墓地⋯⋯你记得你德国的幼儿园，出门，如果不走面包店那条路，就从那个教堂穿过去。那里就有墓地，上面立着好多墓碑。”
然然认真地想。
“有时候还有人送花过去。”
“我记不起来了。”
⋯⋯
“爸爸，每个人都会死的么？”
“是啊，每个人都会死的。”
“我不想死啊，我害怕。”
“然然，你还这么小，不要害怕。”
“我害怕，小孩子都害怕，为什么都会死啊。”
“人老了，就会死的。”到这时候，我已经顶不住了，想说一点自己不相信的话来安慰她，虽然我一直以来反对这么做。“然然，那你将来研究一种东西，让我们不死，好不好。”
“什么是‘研究’啊，大人的话我不懂。”
“比如说，有人生病了，医生看看，给吃药，他就好了。为啥医生能治好病啊，就是研究的结果。”
“⋯⋯”然然还是懵懂。
我就想岔开话题了，“然然，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啊？”
“等我长大了再说吧。”
⋯⋯
“然然，今天在幼儿园xxx跟你说什么了呀？”
“他说：‘你昨天晚上怎么没给我打电话’？我就：‘Err…’你记得他家电话号码么？”
“我不记得。”
然然就给我报一遍号码，然后说：“啊呀，今天也没打电话。”
“不能老这样打电话到小朋友家，多打扰人家。”
“爸爸，xxx 也会死的么？”
⋯⋯

我们都会死的，我还是觉得应该这么跟然然讲，但是不知道如何来劝慰她的小心灵。

今天早上，艾米送然然上幼儿园，又是一路的生死问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