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弧蓬矢,也不太玩了。

2022年的二哈

2022年,这年份暗示人“二”一点好。“二货”在当前的语境里,我理解,是褒义词了。“二”是一种有声似无声的对抗。看一个人犯“二”,总比一个人一本正经地无耻好一些。二哈可作今年的吉祥物。

1月1日,看到返朴公众号推送了王小波的《跳出手掌心》,正正好好命中我当前一些迷茫。

“二”是一种消极的应对,“跳”是一种积极的方式。记得杨振宁评价爱因斯坦的词是“孤持”。孤持是一种“跳出”。

王小波在这篇文章的最后总结:“这两种知识分子的形象可以这样分界,前一种一世的修为,是要做个如来佛,让别人永世跳不出他的手掌心;后一种是想在一生一世之中,只要能跳出别人的手掌心就满意了。”

于是花了一天,读了王小波的《沉默的大多数》。在我年轻时,许多人自称王小波门下走狗,现在也能理解了。当时我对王小波喜欢不起来,因为他对我来说过于热烈。另外,当时看到太多关于文革的文章和小说,而王小波的文章和小说也是如此,让我有点反感。

现如今,我也中年了,四十多岁,近五十的年纪,更能领会他的愤怒。他言必提年轻时的经历,就像我常想以年轻时经历作为例子一样。

所以,我应该怎么做?也许是不管外界如何,想清楚自己要的什么,然后专专心心地去做吧。

试图跳出如来佛祖手掌心的孙悟空,在一众仙人看来,也就是一“二货”吧。

狄拉克与苏东坡

狄拉克与苏东坡

假期看完了两本传记,一本是狄拉克传,一本是苏东坡传。能集中时间读完两本还比较厚的书,是这突如其来的新型冠状病毒疫情所赐。

以前没怎么读过传记,可能是不喜,对别人的生平琐事不感兴趣。这次却读得津津有味。

狄拉克和苏东坡两个人实在是对立的两面,完全不同的人物。一个生活在现代的英国,科学家,孤僻不爱与人交往,不愿参与政治。一个生活在十二世纪的古典中国,诗人、文学家,佛道儒,交友广泛,朋友众多,积极从政。

不过两位名家的生平也有相同之处:在二十多岁,既已达到学术/文名的高峰。狄拉克在新兴的量子力学领域做出了重要贡献,已可名垂青史,在三十一岁即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。苏东坡二十一岁中进士,一朝天下闻,已经奠定了一生英名的基础。

在其后的人生,两者虽不尽相同,但都是有起有伏、最终年老离开中心的轨迹。两人在年老时心态都挺好,都回归家庭,都喜于一般人的生活。我注意到,刻板如狄拉克,在年长时也喜欢园艺,在花草树木间寻得乐趣。苏东坡更是玩得很洒脱。

人生因勤奋与天赋走向鼎盛,然后盛而衰,这也是必然。不只狄拉克和苏轼会这样。如果说从这两本书传记里我能获得什么,那就是对人生盛衰的凝视,坦然接受这样的变化。我能津津有味地把这两本书看完,可能因为自己到了中年偏后的阶段,开始关注人生后半段的缘故。年青时对整个人生的盛衰往复是不感兴趣的,一直在扩展人生经验。

这两本书写法上,也有相同之处。因为苏东坡传是林语堂在接受西方教育之后用英文写作的。但是具体的思路有明显的中西方区别。另外,由于两个人生活的年代远近不同,一西一中,读起来的趣味也是不一样的。

狄拉克的一生跨越了惊心动魄的二十世纪的主要事件。阅读他的传记,就像回顾这一世纪政治和科技的发展。科技史上如雷贯耳的人物们,波尔、薛定谔、泡利······在他的人生里纷纷出场,有些八卦还相当有趣。狄拉克以物理学家闻名,因此传记也以他的科学活动为主线。附带着描写了他作为普通人的一些事件和纠结,他的父母,妻子,孩子,特别是狄拉克与他父亲和哥哥之间不易理清的纠葛。

苏东坡生活的年代在十二世纪的宋朝。因为年代久远,与现时的关联相对较小,读起来的时间感、切身感相对弱一些。但作为中国人来读,亲切感总是有的。他的诗歌,关于他的趣闻,多少知道一些。跟随他的官场沉浮,与欧阳修、王安石、米芾、程颐等名家恩恩怨怨,在中国各地游走,也别有趣味。苏轼以诗人、文学家、画家闻名,但林语堂还是以他的政治生涯作为主线来讲,这也是中国儒家传统。如果以他的文艺人生为主线来做传,可能也更不容易写吧。

狄拉克与苏东坡,人类历史中两位迥然不同的明星,两个璀璨的人生样本。虽然如此不同,但放在一起讲似也不太违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