厕所厕所

by Yan

厕所厕所

在一个安静的园子里(园子外面(仅一墙之隔),按一定的规律,在某些时段会非常喧闹。但这时挺安静的。),我看见一扇对开的门上,两边分别写着:“厕所”和“厕所”。我笑了,朋友也笑了。

我们为相互之间的默契而开心。为什么?“为了押韵吧。”朋友笑着说。不过我对这种解释不很满意:又不都像我们一样读诗!我现在边写边发挥我的观点:因为它的“作者”很讲究对称。他在一扇门上写完“厕所”两字,觉得缺点什么,于是又在另一扇门上写下“厕所”二字,这才满意。但(他没有注意)其实还是不完全左右对称的,跟衣服的情况一样,一边是纽扣而另一边是洞。这样的不完全对称,保证了可闭合性。厕所,自然是要能封闭的喽,所以我认为我的解释是合理的。朋友其实还说了一种可能解释:“一边是男厕所,一边是女厕所吧!”简直胡闹!一点不严肃。

事实上更让我感兴趣的,不是“为什么这样写?”,而是“为什么我会惊讶?”是出于对韵律的敏感吗?否。不过我刚说完“否”,又觉察到,这样的说法是有道理的。现在我来边写边分析。惊讶的起因:“写一个就可以了,为什么写两个呢?”看来是“重复”在起作用。重复让日常词语陌生,使平庸事物焕然一新,使“厕所厕所”脱离“厕所”的领空。这就是了,可以从此引出“重复”,以及它的变体“复制”的美学来(详细的发挥见我十年后的著作)。而韵律就是某种重复,这是我上面质疑“否”的原因。

不过那天可没想这么多。不久出了园子,我跟朋友坦白:我尿憋了很久。朋友这时做恍然大悟状:“噢,原来……嘻嘻。”你可以想象得到,“厕所厕所”这种低频节奏,当时几乎摧毁了我紧张的控制神经。人们说的,紧张的弦才能弹出美妙的曲,是有道理的。

99年12月28日